菲律宾海域态势感知能力评估

海域态势感知是世界难题，受制于技术、预算和经验等方面的限制，菲律宾的海域态势感知能力较为落后，事实上无力对其群岛内水域、临近的菲律宾海以及所谓“西菲律宾海”的态势进行常态化监控。然而，自小马科斯政府上台以来，海域态势感知在菲律宾成了热门议题和显学。2023年2月开始，菲律宾海军和西部军区频繁发布在南沙岛礁周边海域监测到的中国船只数量，并试图将南海形势恶化与中国舰船的“威胁性存在”联系到一起。2024年3月，马科斯签署行政命令，下令加强海上安全及海域态势感知。【1】7月，马科斯在出席菲律宾空军成立77周年庆典时表示：“我们通过定期进行海上巡逻任务和监视菲律宾防空识别区内的四百多条未知轨迹，增强了我们的海域态势感知”。【2】在行动层面，菲律宾在提升海域态势感知能力方面采取了多种措施，在国内通过科技项目提升监测技术，在国际上广泛寻求协作，接收并部署先进装备、推进相关技术和数据合作。

当前，菲律宾加强海域态势感知能力主要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服务于其在南海挑衅中国的Name and Shame策略，即通过曝光中国的海上存在和活动，在国际上“卖惨”，从而对中国施加外交和舆论压力。二是菲律宾军警部门的部门利益作祟，提升海域态势感知能力是菲律宾国防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菲军方和海警增加预算的重要说辞。

菲律宾海域态势感知能力现状

目前，菲律宾能够参与到海域态势感知的力量主要有海军、空军、海岸警卫队和渔业和水产资源局，尚不具备天基观测和水下探测能力。

菲律宾海军约2.3万人，共辖舰队-陆战队待机部队、北吕宋、南吕宋、西部、中部、东棉兰老、西棉兰老7个海军部队，【3】拥有90艘作战舰、16艘辅助舰、33架军机（包含8架无人机），军舰总吨位约6万吨，其中包括7艘近海巡逻船以及20艘巡逻艇、4架具备情报、监视和侦察（ISR）能力的海上巡逻机、2架反潜直升机与8架侦察无人机。菲律宾海岸警卫队拥有13艘巡逻船、30余艘巡逻艇、1架具有最低限度监视能力的C-208EX飞机、5架具备ISR能力的RQ-20无人机与1架用于监控海域的Dodeca无人机。此外，菲律宾渔业和水产资源局（BFAR）拥有13艘近海巡逻船。

菲律宾空军约有1.8万人，共辖3个空军师、8个作战/支援联队等，【4】拥有25架战斗机、3架具备ISR能力的C-208B侦察机、16架侦察无人机。在2012年“地平线”计划启动前，菲律宾仍然在使用美国上世纪援助的AN/FPS-20防空雷达与AN/FPS-6测高雷达，测算目标能力非常有限。【5】

上述力量只能进行部分区域的“点感知”和“点探测”，基本没有域感知和体系观测能力。美国智库“亚洲海事透明倡议”（AMTI）于2023年12月发布文章称“菲律宾面临巨大的海事治理能力缺口，其中海域态势感知不足是主要问题。有限的监视能力、巡逻船和飞机等资产不足以及信息共享机制不发达，限制了菲律宾对其广阔海域的全面和实时了解”。【6】

菲律宾加强海域态势感知的重点项目

这些项目无一例外都严重依赖外援，日本为主要援助国。比较而言，尽管美菲关系更亲密，但美国军工复合体与菲律宾合作的兴趣不大，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无利可图”。

海空监视雷达：2012年，菲律宾政府提出了一个为期15年的武装部队现代化计划——“地平线”计划。该计划分为三阶段，“地平线1”计划于2018至2019年引进了以色列提供的ELM-2288ER三坐标雷达，部署在吕宋岛北部的戈扎尔、帕雷德斯航空站，以及巴拉望岛的萨拉科特山航空站。【7】该雷达最大探测距离能够达到430公里，能够获取较高精度的目标数据，部分改进了菲律宾对南海以及巴士海峡方向的态势感知能力。

图1 “地平线”计划空中监视雷达站点及覆盖范围

2020年8月，菲律宾国防部与日本三菱电机公司（MELCO）签署采购协议，将为菲律宾空军（PAF）采购“地平线2”空中监视雷达系统（ASRS），包括三台固定远程J/FPS-3ME对空监视雷达和一台TPS-P14ME中程移动对空监视雷达。【8】这些设备将使菲空军能够提供更佳的空域监视和飞行控制，执行防空任务，并加强菲国防部关注区域的安全。2023年12月，菲空军宣布，从日本采购的首套J/FPS-3ME对空监视雷达系统已交付并安装在拉乌尼翁市圣费尔南多市华莱士空军基地，另外两套系统预计将在未来两年内交付。【9】J/FPS-3ME雷达是一种机械转动的单面有源相控阵雷达，工作在L波段，其最大探测距离达到610公里。2024年4月，日本还向菲律宾空军交付了一套TPS-P14ME中程移动对空监视雷达系统，该系统被运抵至奎松市阿吉纳多军营。菲律宾国防部部长Gilbert Teodoro表示，菲律宾从日本采购的TPS-P14ME中程移动对空监视雷达系统将扩大菲律宾的“态势感知”能力。【10】TPS-P14ME是一种移动式空中监视雷达，监视范围为400公里，可精确探测和跟踪多个空中目标。

2023年11月，日本前首相岸田文雄与菲律宾总统马科斯举行会谈。双方一致同意，为加强安全保障合作，日方将首次通过“政府安全保障能力强化支援”（OSA）机制向菲方提供海岸监视雷达。 【11】

图2 日菲首脑会谈 图源：日本外务省

海上巡逻机计划及观通站：2023年10月，菲律宾海军航空联队公布了采购三架固定翼反潜海上巡逻机的计划，并将在2027年至2033年之间投入使用。菲律宾海军司令Toribio Adaci阿达奇还表示希望升级菲律宾海军的沿海监测站，这些监测站分布在菲律宾7,641个岛屿上，通常配备短程雷达和摄像头。【12】

无人系统：2024年10月，菲律宾海军还宣布正寻求通过新成立的无人水面舰艇部队（USV）提高其海域态势感知能力。【13】

寻求美加等国的态势系统数据支持

尽管通过在国际上广泛“化缘”，部分海域态势感知平台和项目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推进，但受制于菲律宾整体的官僚体系效率和预算限制，实质进展较为有限。2020年10月，菲律宾国防部长Delfin Lorenzana洛伦扎纳表示，“地平线”第二阶段将无法按时完成，受预算限制无法实现“最低限度的可信防御”。【14】而且，即便菲律宾落实了计划中的所有海域态势感知项目，将这些琳琅满目、不同来源制式的系统融合到一起，也远远超出了其技术和管理能力。

为此，寻求西方国家态势数据的直接支持可能是菲律宾最为现实的选择。美国当然是菲律宾寻求外援的首选。需要指出的是，尽管美菲是盟友，美国也频频高调宣称，“美菲同盟坚如磐石”，但受制于法律、安全和战略等因素考虑，美方不太可能向菲律宾常态化分享军情系统的信息和数据，主要是通过民用和商用系统向菲律宾提供相关数据。

菲律宾自2021年起免费使用美国运输部牵头的SeaVision海洋视野项目，目前菲律宾海岸警卫队、菲律宾海军、渔业和水生资源局以及国家海岸监视中心都在使用该系统。SeaVision是一个基于网络的工具，它使用卫星图像、应答器和红外传感器全天候跟踪船舶，提供船舶位置和详细信息（即船东、运营商和港口访问历史记录）的近乎实时和历史信息。按照菲方自己的说法，“该项目有助于监测和记录菲律宾领海和专属经济区内的船只，确保海上船员的安全，监测和帮助保护环境，以及打击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IUU）捕捞。”【15】

2024年5月，美国与菲律宾发布太空对话联合声明，宣布加强在利用太空进行海域态势感知和太空态势感知方面的合作。美国国务院宣布，正在考虑将菲律宾作为下一个美国地质调查局（USGS）Landsat地面站的可能地点，两国还探讨了在利用太空进行海域态势感知方面扩大合作的可能性。2022年10月，菲律宾公司Data Lake与SpaceX签署协议，成为其在东南亚的第一个卫星互联网提供商业星链（Starlink）的合作伙伴，2024年10月，菲律宾卡巴扬党派众议员Ron Salo萨洛表示，他于9月提交的众议院法案一旦颁布成为法律，将允许Starlink建立和运营电信系统，包括建设和维护支持其卫星互联网服务的地面站和基础设施。【16】

图3  美菲太空对话联合声明

此外，在美日印澳“印太海域态势感知伙伴关系”（IPMDA）框架下，美国还在协调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亚的相关资源支持菲律宾。

美国之外，加拿大日益成为菲律宾海域态势感知另一大数据来源。2023年10月，加拿大与菲律宾在加拿大举行的第六届加拿大-菲律宾双边合作联合委员会会议上签署了一项协议，允许菲律宾的全国海岸监视中心免费使用加拿大的暗船侦测系统（Dark Vessel Detection System）数据。加拿大驻菲大使馆政治事务处处长Colin Townson柯林·汤森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加拿大和菲律宾本周在渥太华举行了双边会谈。（双方）签署了一项协议，部署加拿大的‘暗船侦测’计划，以增强菲律宾的海域态势感知能力。”该卫星系统将为菲律宾提供“近乎实时的监控能力”，帮助其提高海域态势感知。【17】在近期发生的中菲海上摩擦中，菲律宾海警和西部军区多次宣称，“通过该系统发现了关闭AIS的中国船只”。

在海域态势感知领域，无论是装备、平台和系统还是数据，菲律宾都严重依赖外部支持。近年来，菲律宾虽然新增了不少装备、平台和项目，但它们仍然形成不了体系能力，进展缓不济急。考虑到，菲律宾视中国为“主要海上威胁”，并且不断在海上滋事，中方需要密切关注菲律宾在海域态势感知方面的进展。如前所述，与菲律宾自身海域态势感知能力建设相比，外援的系统及数据直接支持的影响更大，相关动向更值得中方关注。特别是，近年来，通过对菲分享真真假假的数据信息正在成为美国等国介入南海事务的一重要手段；而菲律宾自身又经常缺乏辨识和查证能力，就难免会被蛊惑和利用，成为美国等对华海洋认知战、舆论战和外交战的“马前卒”。

参考文献

[1]STRENGTHENING THE PHILIPPINES' MARITIME SECURITY AND 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 March 25, 2024,

https://lawphil.net/executive/execord/eo2024/eo_57_2024.html

[2]Marcos: PH has increased 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 July 1, 2024, 

https://www.gmanetwork.com/news/topstories/nation/911795/marcos-ph-has-i...

[3]菲律宾国家概况, 2024年4月, 

https://www.mfa.gov.cn/web/gjhdq_676201/gj_676203/yz_676205/1206_676452/...

[4]同上

[5]Air Surveillance Radar Phase 2 Acquisition Project of the Philippine Air Force, January 12, 2020, 

https://www.phdefresource.com/2020/01/air-surveillance-radar-phase-2.html

[6]Assessing the Philippines’ Maritime Governance Capacity: Priorities and Challenges, December 6, 2023, 

https://amti.csis.org/assessing-the-philippines-maritime-governance-capa...

[7]Philippines recieves two more AD-STAR air defense radars from Israel, March 18, 2019, 

https://www.asiapacificdefensejournal.com/2019/03/philippines-recieves-t...

[8]DND inks P5.5-B air surveillance radar deal with Japanese firm, August 28, 2020, 

https://www.pna.gov.ph/articles/1113669

[9]PAF acquires first advance air surveillance radar from Japan, December 21, 2023, 

https://www.philstar.com/headlines/2023/12/21/2320376/paf-acquires-first...

[10]Japanese mobile radar to enhance PH's 'domain awareness' capability, April 29, 2024, 

https://www.pna.gov.ph/articles/1223623

[11]Prime Minister KISHIDA Fumio's Visit to the Philippines (November 3), November 3, 2023, 

https://www.mofa.go.jp/s_sa/sea2/ph/page1e_000794.html

[12]Philippine Navy Eyes USV Unit to Monitor Waters, Aid Warships, October 7, 2024, 

https://www.navalnews.com/naval-news/2024/10/philippines-navy-eyes-usv-u...

[13]同上

[14]Lorenzana says 2nd stage of PH military upgrade won’t be completed on time, October 12, 2020, 

https://newsinfo.inquirer.net/1346864/lorenzana-says-2nd-stage-of-ph-mil...

[15]Joint Statement on U.S.-Philippines Space Dialogue, May 13, 2024, 

https://www.state.gov/joint-statement-on-u-s-philippines-space-dialogue/

[16]Bill granting legislative franchise to Elon Musk’s Starlink PH pushed, October 15, 2024, 

https://www.pna.gov.ph/articles/1235547

[17]PH, Canada ink agreement vs. dark vessels, October 14, 2023, 

https://www.pna.gov.ph/articles/1211825